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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大太太來了。”丫鬟打起了簾子,梁氏走了進去。

尹老太太睜開眼睛,看著梁氏,手裏仍舊是在數著數珠兒。梁氏給老太太行了禮,目光頓時就看見了尹老太太旁邊茶幾上那一盤卷心酥,不由地一怔。

尹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隨口道:“坐吧。”

梁氏便坐了下來,只是挨了椅子沿兒。她候了片刻,見尹老太太還不開口,梁氏斟酌著開了口:“母親找媳婦來,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尹老太太的手頓了下來,把數珠放在了桌子上面,端起了茶呷了一口,這才緩緩地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你平日裏要管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也才剛接手,並不熟練。我這歸墨院自有廚房,一應吃食都有人預備著。孩子們還小,吃多了那甜的東西不易克化,都有他們的教養嬤嬤和奶娘們在照管著,你就不必分心照顧我這邊了。以後有什麽,給你的如姐兒和弘哥兒吃吧。”

梁氏聽了這話,心裏頓時就不太受用了,連忙站了起來:“媳婦兒只是想著母親這邊有三個孩子,怕照管不周。三個孩子雖不是我親生的,但卻是我嫡親的侄兒侄女。如姐兒和弘哥兒有的,他們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再說了他們父母不在了,我這個做伯娘的理應多照應著。兩個小的且不論,桃姐兒這邊可是不能短了。”

“你且管好人情往來,理好家裏的事是正經。若有菜蔬果肉的,按著份例送到廚房裏,自會有人料理。這孩子們不比我們這些老骨頭,現在雖是春天,送過來也是涼了,沒得涼了胃,鬧了肚子,那就不好了。”尹老太太似是輕描淡寫地說著。

梁氏聽了,連忙跪了下去:“老太太,媳婦兒從來不存此心。”

尹老太太擺擺手:“我沒怪你的意思。你去忙著吧,有事兒我再喚你便是了。”說著,尹老太太起身,旁邊的兩個小丫頭忙上前去扶了她,往東次間走去了。

梁氏還想說什麽,奈何尹老太太已經下了逐客令,而且已經起身了,梁氏也只得站起來,目送尹老太太進屋後,自己才往自己的松風院走去。

梁氏回到松風院,越想越氣,狠狠地摔了一個茶杯。正在裏間盤腿在榻上描花樣子的尹如華被嚇了一跳,筆頓時就歪了。她擲了筆,出了屋子,見了梁氏滿臉的憤怒,不由地扶住了她:“母親,當心氣壞了生氣。”

“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巴巴地找來的新廚子,先頭做出來的一盤卷心酥,你和弘哥兒都還沒吃,我就巴巴地差人送到歸墨院。老太太竟然把我叫了去,讓我別送吃食過去。一會兒說有廚房,一會兒又說小孩子不能吃甜的,還說路上涼了,鬧了肚子。這不是扯上回桃華鬧肚子的事情出來。這什麽意思,分明是在疑心是我下的藥!”梁氏越想越氣,一拍桌子,腕間的手鐲發出咚的一聲。

尹如華使了個眼色,梁氏身邊的桂嬤嬤帶著小丫頭們都退了下去。尹如華握了梁氏的手:“娘仔細手疼。娘行得端坐得正,她尹桃華如今就是再有本事,也不過是一個孤女。娘現在可是這織造府的當家主母,又有誥命在身,父親又有爵位在身。娘最多到時候就陪一副嫁妝,公中出萬千兒銀子便打發了,難道這府裏的財產她還敢妄想嗎?可恨的是這府裏另外有想頭的人,想著這家產呢。”說著,如華的嘴往東南方努了努。

梁氏聽了此話,氣兒稍順了些,忍不住還是生氣:“那起子什麽姨娘,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敢指使人在我送去的吃食裏面動手腳。想個法子打發了吧。”梁氏聽了,突然轉過彎來:“不對啊,那煜哥兒是嚴姨娘的親兒子,她怎麽可能毒害自己的親兒子。”

“除了嚴姨娘,可還有兩三位姨娘呢。”尹如華聲音低了下去,“那雪姨娘,可是有一個姐兒的。若是子嗣出了事,夭折了一兩個,老太太又疑上了娘,可不是她坐收漁利嗎?依我瞧,送吃食是最不妥當的。為了防止那些人嘴碎,娘將衣裳首飾脂粉頭油和玩意兒之類的多送送就行了,又多又惹眼,還不易被動手腳。”

梁氏聽了覺得有理,將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道:“你說,會不會是那桃華丫頭自個兒在搗鬼?”

尹如華仔細想了想道:“也說不準。不過,那時候她一個人都哭暈了,還有心思自己陷害自己嗎?”

而含芳院裏又是另外一幅景象。嚴姨娘把凝華哄睡了,交給了奶娘,眼裏閃過一絲嚴厲:“可瞧仔細了。若是姐兒哪裏不妥當了,仔細你們的皮。”

奶娘唯唯諾諾地抱了凝華下去了。嚴姨娘嘆了口氣,身邊的張嬤嬤見狀,悄悄地上來:“姨奶奶為何唉聲嘆氣呢。”

“能為了什麽。如今老爺也不在了,連太太也不在了。煜哥兒見不到,凝姐兒還不知道將來能說得什麽人家呢。”嚴姨娘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銀牙,偏自己又是從丫頭上來的,算不得貴妾,又沒有嫡母養在身邊的體面,凝姐兒是比煜哥兒還難啊。

張嬤嬤聽了嚴姨娘的話,輕聲道:“姨奶奶,我托大說句不中聽的。如今煜哥兒在老太太那裏,還是比在這裏好的。”

嚴姨娘咬著下唇看向了張嬤嬤:“他差點兒就被那起子人給毒死了,還能比在我這裏好?”

“如今雖然是那新大太太當家,可是,這聖旨說得清楚,是奉養老太太的。如今老太太雖不管事了,但是爛船也有三斤鐵,煜哥兒將來分家產,難道老太太不拿些體己出來?煜哥兒站住了腳,凝姐兒就有依靠,到時候,難道老太太不看在煜哥兒的面子上,給凝姐兒尋門好親嗎?”張嬤嬤說道。

嚴姨娘聽了,倒覺得有幾分理,心裏舒坦了些:“話雖如此,見不到他們,我心裏總歸是不妥當。再說了,上回那事,可真是把我嚇怕了。那梁氏也太蹬鼻子上臉了,老太太身邊的哥兒姐兒,她也敢動手。”

“聽聞今兒老太太叫了她去呢。”張嬤嬤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嚴姨娘的耳邊說了幾句。嚴姨娘眼睛都亮了:“老太太當真這麽說?那敢情好,看她拽,能拽到什麽時候。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才好。”

卻說始作俑者桃華如今正在屋裏逗燁哥兒,白芷快步過來,將方才老太太和太太之間的談話告訴了桃華。桃華點了點頭,站起身道:“也該去給祖母請安了。”說著,她低下頭,對著燁哥兒道:“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好不好?”

燁哥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桃華牽著他往屋裏走去換衣裳,回頭道:“白芷你給青荇說,讓他把煜哥兒抱著,我們該給祖母請安了。”

兩個粉團似的小孩子,頓時讓尹老太太心裏愛得不行,讓丫頭們抱了兩人坐在自己的身邊。桃華站在尹老太太的身邊撒著嬌:“祖母你如今只疼弟弟們,也不疼桃兒了。”

尹老太太難得見自己的孫女跟自己撒嬌,忙拍了拍她的手:“哪裏有不疼桃兒的。都疼都疼。你的兩個弟弟這麽小,你也好意思跟他們爭。”

桃華也覺得自己有點咳,太矯揉造作了,大概是自己當小孩子當久了,看到這些孩子們任性,自己也不自然地就任性起來了。

尹老太太逗了兩個孩子一會兒,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這才直起腰來:“今兒你外祖母家來信了。你外祖母聽聞你母親的事後就病了,近兒更嚴重了,越發思念你,想接你過去住一段時日,還想瞧瞧燁哥兒。”

桃華只覺得自己的眉眼一跳。父母雙亡,去住外祖母家,這情節,怎麽那麽的林妹妹?桃華醞釀了一下,擡起眼來,眼裏已經有了些許的晶瑩:“祖母,桃兒不舍得您。”

尹老太太聽了桃華的這句話,心裏也有千般不舍。但是那信裏對洛氏之逝頗為不滿,兼之那道聖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忠順侯府害怕桃華和燁哥兒被冷遇也是正常的事情。尹老太太就算再不想,難道能駁了他們的親外祖母病中想見外孫的心情嗎?尹老太太撫著桃華的腦袋:“只過去住兩三個月,祖母便想法子接你們回來。”

桃華見尹老太太這樣說,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推掉這事。桃華在方才已經將整個情況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了。忠順侯府家大排場大,素未謀面的外祖母她也不熟悉,得培養感情。想到這裏,桃華不禁生出了倦怠感,就沒吭聲。

尹老太太見桃華這樣,心下也不忍,正要開口,桃華擡起頭來,看著尹老太太,兩眼水汪汪的:“祖母,我去。但是,您一定要記得接我和弟弟回來。”

尹老太太心頭一酸,忙攬了她在懷裏,跟她拉勾保證,心裏卻暗暗地想道:這麽可人的孫女,自己一定要撐到她出嫁。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一下前面的BUG。。。寫快了自己都沒註意。尹如華是梁氏的女兒,尹凝華是嚴姨娘的女兒。前面的也修改了。更正一下。。好桑感的點擊和留言。

13外祖母家

尹桃華的外祖家,就是忠順侯府,自然是在京城的。尹大姑奶奶的婆家大伯莫長青本在揚州,因著閨女許了京城的一戶人家,由三弟莫長海和莫長青自己的長子莫致遠送去嫁去京城。尹老太太派了自己的陪房鐘管家親自護送尹桃華去揚州。

南京離揚州很近,桃華倒沒受什麽苦。因著自己身上有孝,不便去賀莫家的喜事,在拜見了莫老太太和莫大太太、三太太後,便去了偏院住下了,沒事也不出來多走。橫豎不過兩三天便走了。她這回出門帶的大丫鬟是白芷和珍珠,白芷是自小就服侍她服侍慣了的,而珍珠自燁哥兒出世之後,便在燁哥兒的身邊照顧著,另有費嬤嬤和兩個奶娘照看著,尹老太太把易嬤嬤親自調教的兩個丫頭春杏和秋芳給了桃華一並帶來。進了屋去,白芷和珍珠開始忙活了起來。一應鋪蓋被褥什麽都是新的,白芷和珍珠拾掇了一番,無處下手,給了領路過來的兩個丫鬟一人一個荷包。兩個丫鬟掂量著手裏的荷包的重量,臉上的笑不由地更明艷了幾分。桃華微微一笑:果然這錢是好東西啊。

晚間用飯的時候桃華換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因在別人家做客,不便穿地太過素凈,頭上簪了支白玉簪子,穿一身霜色暗紋交領褙子,露出月白色撒花裙子。這時候,桃華才見到了莫家的幾個姑娘,桃華一一行禮見過,依著提點喚了姐姐妹妹,一個名字也沒印入腦海,只能以臉型來區分幾人,不禁微窘,心裏暗忖,食不言寢不語是個非常好的習慣啊。

吃過了飯,桃華便告退了。待她走得看不見了,莫大太太向莫老太太道:“這尹家姑娘瞧著卻是進退有度,竟比我們家這幾個姑娘都好。再瞧瞧二弟妹,這尹家,倒真是會調理人。”

莫老太太嘆了口氣:“我那老姐姐如今膝下只剩下了一個閨女,還嫁在我們莫家。我與她從小便是極好的,如今尹家這副局面,可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誰能承想,到了老來,竟又受此一難。只瞧著這兩個孫兒如何了。對了,這燁哥兒如今歲多,雖是吃奶,倒是也要吃些東西了。桃兒年紀小,好在身邊的嬤嬤丫鬟倒是極穩當的,你多差人去瞧瞧。”

“母親放心吧,我已經派了夏蘭去那邊照應著了。”莫大太太忙道。

莫老太太心裏頗不痛快。莫大太太見了,使了個眼色給自己的兩個女兒。莫小姐們上前去慰藉,又說些趣事,好容易才哄回轉了莫老太太。莫大太太見了,心裏松一口氣,走了出來,正好碰見了莫三太太。兩人只是點了點頭。莫三太太身邊的嬤嬤回頭去看了一眼莫大太太的背影,悄聲道:“恐怕大太太是動了跟尹家再結親的心思吧。”

莫三太太冷笑一聲:“就她的娘家,也不瞧瞧如今落魄成了什麽樣了。那尹老太太膝下如今就兩個孫子一個孫女,這莫大小姐又是頭一個,嫁妝自然是豐厚的。填她娘家那個大窟窿,打得一手好算盤,也不拿鏡子瞧瞧自己長得什麽樣。”

這幾個丫頭都是非常有眼色的,安安分分地守在屋裏,各司其職,再不出去多逛的。桃華坐了一天的馬車,只覺得骨頭架子都抖散了,便早早地歇下了。燁哥兒只跟她隔了一扇屏風。桃華躺在被窩裏的時候在想,這莫家的確周到,知道自己放心不下燁哥兒,特特地拾掇了這間大屋子。回去後,定要和祖母說說,讓她好好地謝謝這莫家。

桃華只在莫家待了兩天,這莫家的女婿就上門來迎了。桃華不便沖撞喜事,便自己坐了一艘小船,跟在喜船之後。她一個人坐在艙中的時候,忽然想起那林妹妹上京的情景,不由地暗暗好笑:自己看紅樓夢的時候還在想說林妹妹也太過悲劇了,轉眼間,自己就是個活脫脫的林妹妹了。不過好在她比林妹妹還強一點,有一個身子還算康健的祖母。不管那外祖母家好不好,桃華都要盡快回去尹家。她可沒那起子表哥表妹天生一對的想法的。

好在是坐船,桃華在現代的時候也是坐過的,並沒有怎麽暈船,總比坐馬車好了許多。桃華天天和燁哥兒做伴,教他說話。燁哥兒居然能蹦出幾句稱呼,比如姐姐婆婆奶奶之類的。桃華教他說外祖母說不利索,索性教他喊外婆。燁哥兒只是說幾句就不肯開口了,吱呀著要來桃華抱。桃華點著他的鼻頭,他頓時撅起了小嘴。桃華忽覺得自己手上一熱,頓時懸空抱著他,只聽嘩啦一聲。周圍的丫鬟們全都捂嘴笑了起來。費嬤嬤邊笑邊罵:“小蹄子們,只顧著自己樂,還不做正事。”

雖然坐船舒服,但是也擱不住坐十天半個月。燁哥兒興頭了兩天,許是搖得頭暈,就有些悻悻的。桃華也有些躁了。終於到了通州,桃華松了一大口氣。雖然接下來是可以把人顛簸地骨頭疼的馬車,畢竟也是腳踏實地的不是。

忠順侯府的馬車早就在通州預備下了,是桃華的小舅舅洛長寧親自來接的。莫長海和洛長寧兩個人客套寒暄了很久,桃華在一旁的馬車裏等得都快睡著了,終於感覺到車搖晃了一下。

想林妹妹進賈府的時候,跟桃華差不多年紀,還能這樣美美地拜見外祖母。桃華真是佩服啊。她也是同樣從揚州到京城,怎麽就一臉菜色呢。好在這位小舅舅是個懂事的,在客棧歇了腳。費嬤嬤許了小二些錢,找他買了個新浴桶,又提了些熱水上來。桃華快速洗了個澡,換了身幹凈衣裳,這才又上路了。

見外祖母的情景和想象裏差不多。桃華牽著自己的弟弟燁哥兒給外祖母請安,外祖母上來就摟住了桃華哭了起來。桃華陪著抹淚。旁邊的太太小姐們都勸解著,誰知道事情有意外。外祖母和桃華剛好了一點兒,桃華身邊的燁哥兒突然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倒弄得大家都楞住了。

洛氏跟她的母親並不像,洛老太太比洛氏看上去更溫和,一臉的慈祥,一頭的白發打理的有條不紊。不過這也只是看上去更溫和罷了,桃華可是聽過洛氏說了兩耳朵,這洛老太太膝下可只有三子一女,都是嫡出。洛老太爺早年有一個妾室,卻是體弱多病的,居然拖到了四十左右。其他的可是一個也沒,這可是比洛氏高了不只一個段位。

洛老太太見桃華的臉色不甚好,便開口道:“我帶了桃兒先去歇歇,你們都散了吧。晚間再出來一道用飯吧。”大家聞言都站了起來,目送著洛老太太帶了桃華和燁哥兒下去。桃華的目光在眾人的面上略略一掃,至少表現出來都挺和氣的。

桃華被帶到洛老太太住的延壽堂的偏院,洛老太太親自指揮,安頓桃華和燁哥兒。桃華忙道:“桃兒怎敢勞動外祖母親自幫著桃兒歸置東西。”

“這裏就跟自己家是一樣的,若是什麽缺的少的,只管告訴我。如果丫頭婆子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洛老太太越看桃華越喜歡,拍拍她的手,生怕她受了一點兒委屈。

桃華點點頭,眼裏已經有了一絲晶瑩。洛老太太心更軟了,摸摸她的頭:“別怕,有外祖母在,沒人敢欺負得了我桃兒去。還有你祖母。”

“燁哥兒!”燁哥兒突然冒了一句。洛老太太的衣裳被拽住,低頭一看,燁哥兒不知道從何處跑了出來,眼巴巴地擡起頭來。洛老太太不禁笑了笑,摸了摸燁哥的臉蛋:“對了,你還有燁哥兒。”

桃華送了洛老太太出門,回轉身,又梳洗了一番,歇午覺之前,叫了白芷過來,將自己貼身的一個小盒子的鑰匙交給她:“若是不夠了,就往這裏取。這裏我們畢竟是客,用錢的地方不會少。你別想著替我省錢,該打點的還是要打點。”

白露應下了,接了鑰匙,服侍著桃華歇下了,自己出來尋了人問話不提。

洛家的人口也不少,桃華的母親是排行第三的,前面兩個舅舅,都是娶了妻的。如今大舅舅是承了爵的,有兩個嫡子一個女兒,均是嫡出,可想這位大舅母的手段了。二舅膝下有一個庶子兩個庶女,二舅母只育有一女,身子不甚好。小舅舅便是上回來接桃華的洛長寧,頭一個孩子是女兒,還有個兒子,跟燁哥差不多大。桃華暗暗地在心底記了,莫家的人她可以囫圇過去,可是洛家的這些人,可是她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哥哥們還可以避開,這些姐妹她可是要經常碰到的。桃華見到洛老太爺的時候,才知道洛氏到底像誰了。

忠順侯府地大人多,依桃華所見,自己才來,估計自己還能清靜兩天。可是她看見面前站著的那位搖著扇子的表哥的時候,忍不住頭大了,難道每家都有個賈寶玉嗎?

14表哥當道

桃華在腦海裏飛快地搜索了起來,無奈她只在剛進忠順候府的時候在洛大太太的指引下拜見了什麽一二三四表哥,依著規矩,她壓根兒就沒擡起頭來看過這幾個表哥什麽模樣,哪裏會記得面前這個到底是誰。雖然在心裏已經糾結了無數遍為什麽這位表哥會出現在內幃,桃華還是欠了欠身,退後了兩步:“表哥。”說著,她悄悄使了個眼色給白芷

這位表哥的目光轉了好幾圈,只能瞧見桃華的頭頂,壓根兒看不清她長什麽模樣,聽了桃華的身應不禁心裏更癢了:“早聽聞家裏來了一個天仙似的妹妹,卻一直無緣得見。今兒一見妹妹,果然名不虛傳。”

那天沒有見過自己的,那就只有二舅的庶次子沒有出現了。就這兩天白芷她們探回來的消息,這府裏就這位二房的庶次子洛寧墨最是風流,年紀輕輕的只中了個秀才,偏還花名在外。桃華下意識地再退了一步,作勢行了一禮:“表哥言重了。”

白芷趁機扶起了桃華,半擋在她身前:“小姐,已是辰初了,該去舅太太那裏了。”白芷在辰時兩個字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桃華不管這位洛寧墨到底如何反應,微微屈膝,揖了一禮:“表哥,那我不耽誤你上學堂的功夫了。”說著,桃華便往洛大太太那邊去了。

洛寧墨望著桃華遠去的方向,盡管桃華的身影已經被她周圍簇擁的丫鬟婆子給擋住了,他的臉上仍是向往的表情。旁邊跟著的小廝聽了剛才白芷說的辰時,早急得不得了了,又知道這位爺的脾性,只好賠笑道:“四少爺,今兒個老爺沐休在家,說是晚上要宴請路先生。”

洛寧墨聽了這話,頓時皺起了眉:“我的事我自知道,要你多嘴。”桃華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他踢了那小廝一腳:“剛還忙忙慌慌的,現在又不急了?還不快走。”小廝不敢說話,只得忍著屁股上的疼痛領著這位爺往學堂去了。

洛寧墨是嗎?真是可惜了這個名字。桃華打起精神,走進了洛大太太的昭影堂。桃華給洛大太太行了禮,又跟洛大太太的大兒媳王氏和嫡長女洛清筠道了好,便坐了下來。

“妹妹今兒氣色卻是比前兩天好了。不知道在府裏可還住得習慣嗎?”桃華剛坐下,王氏就開口了。

桃華笑道:“多謝舅母和嫂子姐妹兄弟的照料,桃華住得很好。”

洛大太太的目光一閃,放下了手裏的茶盅:“外甥女初來乍到,又是孤身一人在此。雖有老太太在上頭,難免疏忽怠慢了。念苓和清筠沒事的時候,也多去串串門子。”念苓是王氏的閨名。

大家都應下了,又閑話了幾句。洛大太太又客套了幾句,便有管事婆子進來回話了。王氏便起身道:“母親,媳婦帶兩位妹妹出去逛逛。”洛大太太點了點頭,王氏帶著兩人出去了。

等三人的身影一離開,洛大太太便微微側頭,身後的丫鬟疏影忙上來。洛大太太輕聲道:“去問問,方才表小姐過來的時候遇見了什麽人。”疏影應了退下了。不過半個時辰,疏影回來了,在洛大太太的耳邊輕語了幾句。洛大太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晚上咱們一塊去給老太太請安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二房的想頭也太大了。

桃華走了一圈,回到延壽堂的偏院的時候,巳時都快過了。燁哥兒搖晃著走了出來,抱住桃華的腿,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姐姐。”桃華看到他,臉上頓時帶了笑,牽著他進了屋裏。

到了晌午,洛老太太那邊的人過來請桃華兩姐弟過去吃飯了。桃華牽著燁哥兒走過去,領頭的嬤嬤帶著桃華從後門進去,剛剛穿過花廳,還沒繞過屏風,忽聽得屏風後頭一陣瓷片碎裂的聲音,洛老太太的聲音十分憤怒:“此話當真?”

前頭的嬤嬤立刻停住了腳步,提高聲音道:“老太太,尹姑娘來了。”正說著,嬤嬤的眼角餘光註意著桃華這邊的動靜,見桃華面不改色的樣子,不禁心底有了些數。

裏面的人聲音頓時停了下來,轉而開口,已是平常的語氣:“可是桃兒和燁兒來了,快過來。”

桃華這才擡起眼簾,臉上帶了笑走過去,給洛老太太行禮道:“老太太。”燁哥兒經過這幾天也已對洛老太太熟了,甜甜地喊了一聲:“外婆。”洛老太太的眉眼瞬間就展開了,對著燁哥兒招手:“快到外婆這裏來。”

燁哥兒回頭看了看桃華,桃華點點頭,燁哥兒奔到洛老太太的身邊,張開小白胖爪子抱住了洛老太太的腿。洛老太太覺得心肝腸肉兒都軟了,摸著他的小腦袋:“把那圈椅拿來,桃兒和燁兒都挨著我坐。”

不多時,洛清筠便到了。她與桃華笑了笑,桃華起身見了禮,兩人剛坐下,洛二太太和洛三太太帶著自己房裏的女兒過來了,洛三太太的小兒子也被帶過來了。洛二太太頂頭就看見燁哥兒坐在洛老太太的身邊,目光一閃,笑著道:“都說外甥像舅舅,我瞧著啊,我們燁哥兒倒是更像老太太,尤其是這雙眼睛。”

洛老太太只是微微點頭:“都坐下吧。”

小姐們都坐了下來,洛三太太的小兒子往常都是坐在洛老太太的身邊,如今見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禁不住就撅起了嘴,哭鬧著不肯上桌子。洛三太太哄著他,一臉的為難。洛老太太的臉色不虞,洛二太太好似想火上澆油一般:“往常譽哥兒都是乖乖的,今兒怎麽就哭鬧了起來。”

洛老太太頓時就黑了臉,桃華起身,扶住了洛老太太的胳膊:“外祖母,桃兒今天早上跟清筠姐姐討教那刺繡的花樣,還沒說夠呢。”

食不言寢不語,桃華哪裏是想跟洛清筠說什麽刺繡,分明還是給洛三太太下臺罷了。洛老太太自然知道桃華的心思,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兒,點點頭。桃華過去洛清筠身邊坐下,洛老太太笑著對洛三太太道:“譽哥兒坐我身邊來。譽哥兒,想吃什麽,外祖母叫人給你做去。”

一頓飯畢,洛老太太手一揮:“你們去吃飯吧。”三位洛太太這才去偏廳吃飯。幾個女孩兒跟著洛老太太說話解悶兒。

洛二太太夾了一筷子鱖魚,突然笑道:“我們家今兒也吃起了魚來。果然是來了江南的客人啊。我倒是吃著沒什麽味道,還不如麅子肉呢。”

洛大太太眼睛也沒擡,夾了一塊豆腐後側頭問道:“幾位少爺可曾用過飯了?”

洛大太太身邊的暗香忙差人去打聽了。洛三太太笑道:“今兒大廚房裏這酒釀鴨子倒是吃著比平常的味道更勝,這新請來的廚子果然是不錯的。”

洛二太太的陪房之前是在大廚房裏當差,前兒因為手腳不幹凈被人告到了洛大太太的面前,被趕了出去。她聞言嘴腳露出一抹笑:“大嫂挑的人,那還有什麽說的,自然都是不錯的。”

洛大太太也不去理她話裏是不是有什麽弦外之音,只顧吃自己的。洛三太太平素也與她沒什麽話,方才那句話只是在揶揄她剛才在洛老太太面前下自己的面子,此時也低頭吃起了飯。洛二太太自己覺得沒趣,略用了一兩點,便起身了。

洛大太太起身的時候,洛三太太笑道:“大嫂,明兒去容府,我們兩一道吧。”

容府是洛大太太的娘家,這個月十三洛大太太的四弟滿三十周歲。聞言,洛大太太的臉上帶了三分笑意,點頭道:“好。”

洛家三位太太進洛老太太屋裏的時候,桃華她們幾個姑娘都已經離開了。洛老太太正閉目養神,聽到動靜,她睜開眼來:“我乏了,你們也退下吧。”三位太太又躡手躡腳地出去。

待所有人都退下去以後,一個穿著幹凈頭發梳得整齊的老嬤嬤從屏風後面繞過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汝窯的蓋碗小盅:“老太太,這是安神茶。”

洛老太太放下了手裏的數珠,接過了茶盅,問道:“她說的可當真?”

“大少奶奶說的的確是真事。早起的時候四少爺的確在沁容園前面遇見了表小姐。”那老嬤嬤道,“表小姐倒是沒給大少奶奶說這事。恐怕,是大少奶奶自己知道的。”

洛老太太的臉色稍微好了些,把手上的蓋盅擱在了身旁的小幾上:“今兒晚上便請了給幾位少爺講學的路先生過來吧。我也問問幾個孫兒學得如何了。這家裏的幾個姑娘,也不要是睜眼的瞎子才是。”

老嬤嬤應下了,自去差人告訴不提。小丫頭退下以後,她想了想,整整衣裳,扶了扶頭上的發簪,往西偏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親們支持啊。。昨天去醫院看病了。。所以斷了一天。。

15眾人之相

“表姑娘。”老嬤嬤進了屋來。桃華正坐在案前寫字,聽到有人喊自己,忙擡頭,見是老嬤嬤,起身笑道:“嬤嬤怎麽親自來了?可是外祖母有什麽事嗎?”

老嬤嬤行禮,桃華閃開半個身子,忙道:“白芷,給老嬤嬤泡茶來。”

桃華請了老嬤嬤坐下,老嬤嬤喝了一口茶,是自己往常喝慣了的碧螺春,笑意就到了眼底:“尹姑娘不必忙,並不是老太太請你過去,是我沒事,就過來坐坐。姑娘可還缺什麽嗎?”

桃華頓時想起了之前吃飯的時候聽見洛老太太的那句話,臉上卻沒露出半分:“有勞嬤嬤了,我這邊什麽都很周全,並不缺什麽。幾位舅母和嫂子姐妹們都送了許多東西來。”

老嬤嬤點了點頭,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告辭了。白芷親送了老嬤嬤出來。春杏端了糕點出來:“小姐,糕點來了,老嬤嬤怎麽走了?”

“她還有事,只是路過來瞧瞧。你們分著吃了吧。我去瞧瞧燁哥兒。”桃華說道。

春杏不再多問,自端了糕點去後面的抱廈。正在後面踢毽子的小丫頭子們都湧了上來,你一塊我一塊地把糕點分完了。珍珠瞧見了春杏,只是站住望了一眼,又進了屋裏去,正好碰見了才進來的白芷,輕聲問道:“有客來嗎?”

白芷點頭:“是,老太太身邊的老嬤嬤過來了一趟。小姐去哪裏了。”

珍珠瞬間想起了早上那一樁事,估計是洛老太太聽到了什麽風聲吧,一面臉上笑道:“小姐定在燁哥兒那裏。”

晚間洛老太太傳飯,就分為了三桌,桃華等幾個古擰們跟著洛老太太在一桌坐了,洛家幾位太太單獨坐了一桌,王氏是唯一一個孫媳婦,在兩桌上張羅著。外面則是幾位洛老爺並少爺宴請先生。

宴席一開始,路先生就進來給洛老太太揖了一禮,問了好。洛老太太笑道:“路先生真是客氣了,這杯酒原該是我敬你的。”

“老夫人是長輩,這杯酒當是學生來敬。”路先生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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